中国正在用清洁能源重塑全球南方

国家间的竞争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规律：拥有优质能源资源的国家往往能够主导能源匮乏的竞争对手。历史上就有很多例子：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靠风能和泥炭、大英帝国靠煤炭、美国靠石油。

拥有充足能源供应的国家能够积累大量财富，从而成为重要的中等强国。像澳大利亚、卡塔尔和沙特阿拉伯这些化石燃料出口国，虽然人口不多，但却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这种由碳氢化合物储备主导的格局最近发生了变化。清洁能源正在重写游戏规则，而中国作为全球四分之三太阳能电池板的生产国，已经成为这一领域的赢家。

过去一年，发达国家纷纷采取保护主义措施来阻止中国清洁技术出口。美国对太阳能电池板征收60%关税，对电动汽车征收110%关税，欧盟对电动汽车的关税也达到45%。根据彭博新能源财经的数据，一些市场已接近饱和，比如希腊和西班牙的太阳能发电量已占四分之一。这些现象似乎暗示这种贸易正在放缓。

但事实恰恰相反。被主要发达市场拒绝的产品找到了新的出路，最大的受益者是能源匮乏的全球南方国家。

这种变化带来了三个重要影响。首先，那些长期依赖进口化石燃料而陷入能源贫困的国家，现在可以借助更便宜的可再生能源加快发展。其次，中国可以利用技术优势改善与这些新兴强国的关系，尤其是在特朗普政府远离世界舞台的当下。最后，那些依靠出口化石燃料崛起的国家，如今面临着一个强劲的新对手。这些变化将重塑21世纪的地缘政治和外交格局。

根据清洁能源转型非营利组织Ember发布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新型贸易的规模。由于多轮关税和对中国太阳能产品的限制，美国去年进口的电池板数量表现平平，仅略高于多米尼加共和国。

令人意外的是，发展中国家和中东石油国家的表现却十分亮眼。巴西、巴基斯坦、沙特阿拉伯和印度占据进口前五名中的四个位置。

从太阳能进口量与发电量的比例来看，中国太阳能产业正在重塑全球电网格局。巴基斯坦去年的进口量能为其电网提供约13%的电力，阿曼则达到7.2%。巴西、智利、摩洛哥、尼日利亚、菲律宾、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乌兹别克斯坦购买的电池板都能满足其电网3%到5%的电力需求。

有人可能会质疑这些贸易数据的准确性。比如，荷兰作为欧洲的转运门户，其年度进口量达40吉瓦，位居榜首，这个数字明显被放大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除非这些已付费的电池板只是堆放在仓库里没有接入电网，否则我们必须承认，太阳能在世界电力供应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彭博新能源财经的数据显示，去年全球新安装的太阳能电池板达到599吉瓦，比2023年增长了约三分之一。这个规模十分惊人：即使这些电池板的发电时间只有15%，也能产生约787太瓦时的电力，相当于全球三分之一核反应堆的输出，或全球四分之一液化天然气市场通过基础负荷燃气发电机产生的电力。

如果再加上去年新增的约344太瓦时风电，2024年新增的风电和太阳能总量已经相当于全球约6.2%的化石燃料发电量。按照这个速度，如果需求保持稳定，理论上16年就能实现净零排放。

但实际情况是，电力需求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供应缺口仍需要用化石燃料来填补。历史数据显示，电力需求的年增长率约为2.5%。不过，国际能源机构预计，到2027年这一数字将升至3.9%，主要是因为电动汽车、热泵、空调、数据中心等将给电网带来新的负荷。如果绿色钢铁生产有所突破，这个数字可能会更高。

尽管如此，光伏市场的发展空间依然很大。据彭博新能源财经估计，目前工厂有充足的产能生产更多电池板，组件制造商的年产能可达1392吉瓦，是去年安装量的两倍多。

面对能源短缺和昂贵的化石燃料，发展中经济体选择了价格实惠的太阳能。这种转变在华盛顿当前的政治迷雾中或许不太明显，但能源转型正在稳步推进，而中国很可能将成为最大的赢家。